佛山vs无锡：姊妹城市转型路上的竞与合

阿凯

佛山南海金谷产业园内一家光电企业的LED展示灯。

　　在珠三角和长三角的版图上，有两颗引人注目的“明珠”，分别是有“岭南明珠”之称的广东佛山和“太湖明珠”美誉的江苏无锡。这两座城市虽分别位于华东、华南，却在气质和内涵上颇为相似——佛山在清代拥有“天下四大聚”的繁华，无锡向来以“小上海”著称。1987年，佛山与无锡缔结为姊妹城市。
　　这对姊妹城市同为经济重镇，且城市规模、发展取向、GDP总量比较接近，经济发展历程亦呈现多个共同特征。在中国城市的多个排行榜单上，两市多次为地级市“老大”的交椅展开争夺。中国社科院日前发布的2013年《城市竞争力蓝皮书》显示：佛山是唯一挤进综合竞争力前十的地级市，而无锡是内地最宜居城市。
　　如今，在转型升级的经济格局下，佛山和无锡之间的竞合关系又该如何继续演绎？
3 N+ J  q% h1 a- }* m( l7 T# Q1 c　　拼 转型升级
, C, F: Q, Q6 l0 u4 b( r" ~　　“佛山服务”有望辐射全国无锡二三产比重逐年接近
4 j4 N- F) X4 ]) C7 i' E# \　　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给传统经济发展方式敲响了警钟，迫使各地的经济发展方式从传统资源依赖型、投资驱动型向创新驱动型转变。
　　巧合的是，佛山和无锡的真正转型均肇始于2007年。当时，佛山深感传统产业低迷给转型升级带来的压力，开始不断加快推进产业结构调整；无锡人也清晰地记得，2007年的太湖水危机给他们“当头一棒”，并自此开启了转型之路。
　　在产业结构调整和经济发展全面转型的道路上，无锡、佛山这对姊妹城市展开了赛跑。
( e0 N  [& T- S1 a9 ]  n1 `8 C8 Z, m　　作为岭南制造业重镇，佛山一直拥有雄厚的工业实力，在过去几年中，尽管遭受国际金融危机冲击，但经济依然实现了较为强劲的增长。2010年，佛山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在2008年突破万亿大关基础上实现14781.6亿元，首次超过广州。
　　然而，佛山第三产业占GDP的比重一直不高。2012年，佛山的第三产业占GDP比重甚至没有完成既定目标。无锡的第三产业则发展强劲。无锡市发改委服务业处处长俞勇军告诉南方日报记者，2012年，无锡市实现服务业增加值3418.90亿元，比上年增长11.3%，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45.2%；服务业完成投资2179.23亿元，增长17.8%，占全市固定资产投资比重达到60.2%。
　　在第三产业快速发展的带动下，无锡市的产业结构不断优化。2012年，无锡的三次产业比重调整为1.8∶53.0∶45.2，二、三产业比重相差首次缩小到10个百分点以内。同期，佛山市的这一数据则为1.9∶62.5∶35.6。
　　放到更长一段时期来看，数据显示：佛山从2003年到2012年，第一、第三产业的比重呈下降趋势，第二产业比重呈增高趋势；反观无锡，2003年到2012年，第一、第二产业的比重呈下降趋势，第三产业的比重呈上升趋势，且越来越接近第二产业占比。
　　佛山经贸局相关人士表示，快速增长的制造业对生产性服务业在数量、种类上的需求会越来越多，这将促进佛山服务业的发展。此外，落户佛山的中德工业服务区通过对接国际最先进制造水平的技术合作平台，将以先进、高效、完善的高技术服务体系向省内乃至国内输出“佛山服务”品牌，从深层次助推广东乃至中国传统产业、实体经济实现内涵式增长。
　　拼新兴产业
' s9 _5 q- F) L2 e3 W6 p8 l5 Y　　无锡抢得传感云计算先机佛山创新技术培育新产业
　　在转型过程中，佛山和无锡都把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作为重要抓手。两市虽然起步时间点接近，但无锡的相关力度无疑更大，在某些领域已走在佛山前面。
　　在谈及佛山的物联网等新兴产业，以及通过“四化融合”建设“智慧城市”等话题时，多位专家学者、业内人士经常拿无锡与佛山对比。
　　“无锡的经济总量、产业结构、经济发展水平等和佛山非常接近，但无锡在把握新兴产业发展机遇方面已经夺得先机，某些方面甚至走在了上海的前面。”产业战略和信息化专家赵刚博士表示，佛山在发展物联网、推进“四化融合”的过程中，应当学习无锡这种敢为人先的气魄。
　　南方日报记者注意到，近年来，佛山市及辖内的区县党政与企业代表团纷纷赴无锡学习取经，汲取后者在引进外资经济、引进高科技人才和推动高新园区建设等方面的先进经验。
　　近日，南方日报记者走进无锡（太湖）国际科技园，发现一幢双子楼尤其引人关注，楼顶“感知中国中心”几个大字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来自全球各地最顶端的传感网研究机构和企业。据介绍，这里拥有国家级的物联网产业园以及研究院，汇集了全国最顶级的人才，如今产业规模已超过600亿元。
& t. Y. e' W' w( c* D　　诚然，无锡尚德破产对当地光伏产业发展的打击不可忽视，当地官员对此并不讳言，但不可否认的是，以物联网为代表的新兴产业之火已在这个太湖之畔的城市点燃，并熊熊燃烧起来。
  K, J$ E+ r: `4 b　　无锡市发改委相关负责人告诉南方日报记者，去年，无锡市八大新兴产业实现总产值6043亿元，比上年增长9.3%，顺利实现新兴产业双倍增计划的第一次倍增目标。其中，软件和服务业外包、工业设计和文化创意产业增长强劲，分别为34.4%和16.0%。
　　“无锡在长三角的地位本来也并不突出，但先行一步的无锡，已经争取到国家级传感中心的落户，在云计算技术方面也抢得了先机。”赵刚说，佛山在今后信息化与物联网的推进中，要尽快创新机制，并加快资金、人才的引进，同时循序渐进，与本地的经济社会发展的现实需求结合起来，体现佛山特色，通过信息技术推动传统产业的升级，培育现代服务业。
　　拼创新能力
( `* H/ W& m6 i) `5 `; ]　　佛山与中科院等携手研发无锡R&D达发达国家水平
　　实现经济转型，实质是实现经济驱动力的转变。对一座城市而言，要成功转型，提升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其关键在于创新。当前，佛山和无锡均在大力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目标均为建设国家创新型城市。
6 W) \# ]( m% S! J　　衡量一个地区创新能力的核心指标是研发投入占GDP比重（R&D），2011年，佛山R&D仅为1.82%，而无锡是2.6%，2012年升为2.7%，已达世界发达国家水平。以此观之，佛山与无锡在创新投入与创新能力上相差较远。
　　从创新来源和主体来看，无锡的创新主体更为多元：一方面鼓励当地民营企业加快转型发展，同时积极招商引资，注重引入一大批具有成长性的科技型企业，特别是注重对领军型人才和团队的引进。
　　比如，无锡本土知名老牌企业红豆集团，此前做服装为主，如今已转型为拥有服装、轮胎、生物制药和房地产四大主业的跨行业集团。“在企业的转型过程中，我们的战略是适度多元化、高度专业化，通过大力度引入高级人才，用研发优势替代低成本优势，增强企业竞争力。”红豆集团副总经理王竹倩介绍。
　　而作为传统制造业重镇和以民营经济为主体的佛山，转型更多是从原有的制造业基础上起步，创新的主体多为民营企业。
) }. d* K- a+ e4 j　　“面临着金融危机之后又一亟待突破的关键时期，佛山民营企业如果还是走粗放路线，会越来越没有出路。创建创新型城市，在某种意义上才是佛山唯一出路。”佛山市委书记李贻伟指出。
  O* l3 ^$ D; g2 w! e  T& g　　当前，佛山越来越多的中小企业通过借助与中科院等科研机构合作，开始收获科技带来的硕果。广顺集团总裁吴全透露，广顺与中科院10个研究所开展了总共12个项目合作，遍布在新能源、新材料、新材料装备、自动化装配检测等领域，今年预计为广顺新增1亿元的销售额。
　　类似这样与中科院开展的院市合作项目，佛山共有700余项，覆盖电子信息、先进制造、新能源与节能环保、生物技术、新材料等众多领域，育成高新科技企业41家，形成新产品100余项。其中50多项已实现产业化，各项指标均居中科院在全国各地组建的育成中心前列。
　　专家视点
　　佛山要通过转型继续做强优势产业
　　佛山市政府专家顾问团顾问、广东省社科院竞争力研究中心主任丁力认为，佛山应该意识到本土企业家资源最值得珍惜，不论它是做什么的，只要有先进的经营理念与能力，政府就应该予以扶持。
* X6 w* D% N/ p　　去年11月底，佛山向外界公布其创建国家创新型城市的规划。据悉，佛山计划未来5年投入100亿创新资金，带动社会1000亿投入创建国家创新型城市。这是继“广东最大先进制造业城市”后，佛山又一个庞大的城市战略目标。
) A$ [0 @/ b+ K5 l　　佛山当前要做的，还要向视创新为生命力的无锡这类城市全面看齐。佛山市副市长刘伟认为，佛山过去一直在推动创新发展，但相比周边兄弟城市和长三角城市，佛山的力度还要继续加强。
　　在丁力看来，佛山已感受到无锡等长三角城市的挑战，如果能够认清形势，在新一轮宏观调控下，延续传统制造的生命力，在延续的同时，尽快转型升级，“我认为，佛山是有戏的。”
8 z- ~: e( N; E　　■背景
　　佛山与无锡：20多年的姊妹城情缘
6 B3 J9 c/ _4 y4 U! ^+ z+ `1 X　　1987年1月15日，佛山与无锡正式缔结为姊妹城。一个是“岭南明珠”，一个是“太湖明珠”，两座城市的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正式拉开两地在社会、经济、文化等领域“携手合作、共同发展”的大幕。
　　二十多年来，佛山、无锡的经济发展历程均呈现出多个共同特征，如其乡镇工业、乡镇企业、传统产业、民营经济、县域经济均在中国近现代经济发展史上书写了辉煌一页。
+ v& s4 g4 ~  D3 B  S( O* c　　两地的城市规模、发展取向比较接近。在两地的“携手合作、共同发展”上，佛山与无锡形成了你追我赶、齐头并进的良性局面，无论是经济总量、产业特色，还是城市文化发展，在珠三角和长三角两个经济圈中均保持前列。特别引人瞩目的是，在中国县域经济的发展上，佛山的顺德、南海与无锡的江阴多年来领跑，名列中国百强县的前列。
　　如今，佛山和无锡作为珠三角和长三角两个经济圈中的区域性中心城市，两地的交流已经从政府层面向经济、企业、文化传媒等领域深度推进，日常交流已触及社会经济文化的各个层面。
( \9 E) L2 C: q　　进入21世纪后，两座城市的快速发展均引起国内各大城市的巨大关注，两地政府以及各有关方面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和交流。
) F; C5 p" M4 @, @5 Y　　同时，企业界、企业家的交流日趋活跃和频繁。目前“粤苏4＋4青商合作联盟”年度峰会先后在佛山南海、无锡江阴等地举办，使佛山与无锡企业界的交流与合作向纵深推进。
6 `4 U' e0 ^+ n3 W& n, W& k9 y　　记者观察
+ O$ m; G! V* r" D　　建设“智慧政府” 提升“软服务”能力
　　佛山与无锡的双城碰撞，换一个角度来看，实质上是政府“有形”之手与市场“无形”之手应如何相得益彰，共推经济转型升级。
　　从政府与市场关系的维度来看，由于最早对外开放，且毗邻港澳，相比内地，珠三角地区的市场开放程度更高、自由度也更大，政府则显得较弱势，偏重服务型角色；而以“无锡模式”为代表的长三角，政府则较为强势，直接参与到经济活动中，对资源的支配能力更强。
& r: m) e5 ?4 D" k; @　　比如，2008年开展的“双转移”，佛山的传统制造企业搬迁、转型与否，其主动权主要还在企业手中，政府最多是起到劝说和鼓励的作用。
5 B$ }6 B2 ]9 p; e　　无锡则是另外一番景象。2007年，太湖蓝藻污染事件爆发后，无锡市痛定思痛，决心大力转型，一声令下，不符合要求的企业纷纷搬离，其中以无锡钢铁厂为代表。此后，一座崭新的太湖新城迅速拔地而起。
　　两市政府部门对企业与市场的影响可见一斑。
　　相比长三角其他城市，无锡的新兴产业发展最为引人瞩目：率先成为物联网产业发展的高地。其中，无锡市政府“有形”之手起到了主导作用，其中最受关注的是 “530计划”。该计划于2006年启动，意在5年内引进不少于30名领军型海外留学归国创业人才，重点是环保、新能源、生物三大先导产业，以及服务外包、文化创意等产业的创业领军人才。
0 H. c& x& i6 v* K5 {6 |" e　　无锡尚德无疑曾是“530计划”的最佳代表作。简单梳理一下尚德十余年来的发展史，不难看到，地方政府的推手一直存在，利用政府与资本的双重力量，为企业经营创造条件。
　　不过，当经济环境转冷、企业遭遇困境，江西赛维与无锡尚德的接连事故表明，政府“有形”之手推力也必须遵循市场“无形”之手的规律。无锡当地官员也表示，无锡正在反思尚德教训，政府将不再过多涉足企业投资与经营。
　　尚德事件开始引发外界对“无锡模式”的反思。但要看到，在新兴产业的发展环境上，还需政府有形之手的营造，如今以物联网产业为代表的新兴产业已在无锡燃起熊熊火焰，其较好的产业基础和良好的产业环境正吸引全国乃至国外的优秀人才、团队和企业进驻。
　　记者在无锡走访期间处处能感受到无锡求贤若渴，其引进力度和举措之大，其他城市难出其右。同时，良好的创新环境和产业配套环境也很能吸引和留住高端创新创业人才和团队。这些都值得佛山及珠三角城市认真学习借鉴。
　　宽松自由的市场环境一直是广东为之骄傲之处，也是广东经济过去能持续多年高速增长的法宝。但与政府一样并非万能，市场只是配置资源的基础性手段，转型升级还应借助政府的有形之手协同推进。
7 x' d* ~& M" j/ q　　从佛山与无锡的对比来看，我们需要找到市场与政府之间的平衡点。佛山要做的是，在打造“智慧城市”的同时，要努力建成“智慧政府”：既充分发挥我们原来市场体系的优势，又进一步提升“软”服务能力，早日构建一流的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为深化转型升级破除掣肘，打造自身的核心竞争力。
南方网编辑：钟素萍